【靖苏】故影（十一）［完结］
梅长苏被下人们架着起来，帮他沐浴，整个人都浸在浴盆里。
乌黑的长发轻轻浮在水面，热气熏得他那张白皙的脸泛红，睫毛沾着点点水雾，堪堪显出一丝鲜活之气。
纤长的手臂偶尔拂起一些水让暴露在空气中的肩膀不那么凉。
将军进了账内，里面雾气缭绕，唯梅长苏一双清眸耀着淡淡光采。
“可以了没有。”
“先生还在沐浴呢。”下人卷起衣袖恭身回答。
“快点，等下有大事情要做。”他顺便望了梅长苏一眼，还是一副淡然的表情，如寒冬的凛冽的红梅却有一种令人欲为之倾倒的媚意。
梅长苏从水中起身，接过一条大毛巾围在身上，一双白嫩的裸足沾着水踏在木地板上。
下人为他穿好一层又一层的白衣，布料柔顺似水，用纱布轻系于腰间。
头发并未束起，下人抓起一束发丝慢慢用木梳梳理整齐，最后披起一件狐裘。
梅长苏仿佛已经坦然面对他即将面临的一切。
在侍卫的催促下进了另一个帐篷。
账内昏暗而寒冷，烛光下一群身着黑衣的人围成一圈，高高的衣帽看不清脸。
“先生请吧。”一个女人妆束艳丽，强硬地将梅长苏拉到中间，梅长苏蜷缩在中间，闭上了眼睛。
一黑衣开始在口中念念有词，其他人也跟着低喃着。
“要多久。”
“由于没有确定的引魂之物，取魂需要一个时辰。”
秦般若听见时皱了皱眉，暗暗抱怨大王不给多些时日。
半个时辰后，突然一只燃着火的箭直直插进账内，烧的帐篷的布霹雳作响，精美的装饰化为灰烬。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有仕女吓得尖叫，秦般若大喊，“快把苏先生送走！”
“快撤！！敌方突袭过来了！！”
账外已经乱作一团，大军紧急集中，战马在外面奔腾，狂风大作。
一个士兵满脸尘土冲进账内，“敌方突袭我们触手不及姑娘快撤吧！”
几个人拉着梅长苏往外跑，一辆车已经再门外，几个人手忙脚乱把梅长苏塞上马车。
马夫立刻挥起马鞭，鞭子还没落下，一利箭已经穿破他的喉咙，鲜血直溅秦般若脸上，尸体跌落在地露出痛苦的脸。
一个矫健的身影落在马车上。
“长苏！”
几个士兵已经上前杀去，却被利剑插破胸膛。
一个倒下一个继续上去，蔺晨不断防守反而一时逃不了，秦般若夺剑而起，立刻被削去了头上的发饰，她看着蔺晨被困的身影。
“继续作法！”梅长苏立刻皱着眉，蔺晨默默唾一句卑鄙。
一抹蓝色的身影也飞掠过来，两人架起梅长苏，已经要离开。
风刮得越来越大，秦般若瞪大了眼睛不甘地看着他们的动作，几欲扯破嗓子地喊。
“摇铃！！”
铃声大起，梅长苏立刻吐出一口鲜血，“长苏！！”梅长苏发出痛苦尖叫，瞳孔一点点地散漫，整个人都虚软无力。
这个漂浮视角看见了两个梅长苏，另一个梅长苏含着泪飘到与这个视觉平齐面对面。
往下一看，坐在马车里的梅长苏已经昏迷不醒。
很快，感觉到这个漂浮的梅长苏渐渐与视觉重合。
而蔺晨与飞流架着的梅长苏已经远去。
“成功了。”他听见有人发出兴奋的声音。
景琰缓缓睁开了眼睛，仿佛还没从梦里醒觉。
蔺晨就坐在一边，身旁的梅长苏还是没有醒来。
“梦见了？”
“嗯。”景琰抿着嘴。
窗外已是黄昏，房间里是落霞的幽暗，景琰坐起来望向昏迷的梅长苏，竟突然躬着身子哭泣起来。
紧紧拽着梅长苏的手仿佛一个失去了心爱的东西的孩子。
许久才挤出一句话。
“对不起…”
蔺晨望向窗外没有说话，幽暗的光显得他的脸更阴沉。
“陛下不必再伤感什么了。”
“接下来…我要怎么做…”景琰抹了抹脸上的泪。
“既然已经知道真相，再一次面对他，然后亲手杀了他。”
“你不是不允许吗？”
“你睡着的时候我去调查了一下，他应该把宫铃随身带着了。本来毁他只需毁掉木雕和宫铃，但我们不得不以平常除妖的方式一一寻到形、真、理。”
蔺晨有的自嘲地望着景琰，微风吹起他的鬓发。
“由于取魂过急又远离敌国巫师，他才会需要杀人来保持，供灵之物不能离得过远，他的世界也不会太厉害。形、真、理已齐。陛下只需进入，杀了他就行。”
“他可否察觉到朕？”
“他不会知道的。”
“他的世界…是如何的。”
“哈，差点忘了跟你说。”蔺晨用手指着壁上朱弓，示意他等下取下来“他的世界，是梅长苏的记忆。”
取了剩下的三根发丝，结成一束绕出一个奇怪的形状，用烛焰轻灼，发丝立刻蜷缩着，塞进银坠子中。
“脱下那个带这个。”蔺晨一手挂着那坠子，一手伸出接住景琰脱下的琉璃坠子。
“要熏香安静一下吗？”蔺晨看着景琰有些不安。
“不用，朕只是…”
“你还在纠结他会恢复记忆？”
“嗯。”
“哼，你若真的忧心，你以后就给我好好待他。”
景琰闻着幽香沉入梦乡，睁开眼时看见自己站在瞭望台上，面对一片草原，身穿猎装。
下面一片嬉笑声，往下一看，是林殊。
林殊在和佛牙玩，他全身透着令人向往的活力，脸颊红红的。
他抬头看见景琰，高兴地挥手，“景琰哥哥。”
松开抱着佛牙的手，大步跑到瞭望台下，长袍随着他的身姿飞扬。
瞭望台的木梯传来脚步声，转身林殊已经冒出半个脑袋，却偏偏不继续上去，伸出两只细白的胳膊。
“哥哥抱我！”
景琰慢慢弯下身子，穿过腋下，搂住那具少年的身躯，站在瞭望台上没有松手。
“怎么啦。”林殊在怀里蹭着。
“小殊…”景琰哽咽，将人压在栏杆上，快速抓住纤细的脚踝向推，林殊整个人翻身跌落下去。
长袍随着风扬起，身子微微折着，在空中划过悲伤的角度，如断线的木偶一般。
嘭
窗外已全部黑了，蔺晨不知道去了哪里。
景琰觉得头疼得厉害，捂着眼睛适应了烛光才睁开了眼睛。
耳边传来被子摩擦的声音，梅长苏正望着他，眼睛里满是惊讶与深情。
“景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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