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苏】不复
觉得这是最正常的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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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琰是主君，梅长苏是谋士，身边的丫鬟告诉柳小姐。
景琰偷偷在苏宅留了两夜的宿，梅长苏没有过多表示，眉眼间依然波澜不惊。
有些冰凉的双手抱着一大叠被褥弯身铺在地上，散开的青丝挂在肩上。
你这是做甚？
殿下留宿在此，床留给殿下，我睡榻上吧。
景琰抿着唇看着这个透着丝丝倔强的身影，还是把他赶上了床。
床较于地还是稍高了一台的，简单的雕花纹饰在烛光下留着暗影。
锦被上沾着淡淡的药香，景琰抬眼望着床上的梅长苏，月光飘过纸窗划到他的身上，倒有几分恬静之意。
景琰知道他没有沉睡，眼珠子在薄薄的眼皮下转了两圈。
景琰最终没有开口，想必也得不了一个回答。
这几天天气着实不好，阴阴沉沉地憋着几天，半夜终于榨出几滴雨来，最后便畅快淋漓地落了下来。
景琰慢慢地摸了起来，只着着一件薄锦衣，蹑手蹑脚地拉开了紧闭的门，压过浅槽擦出轻微的响声，寒气涌了进来，景琰倒打了个冷颤。
站在屋檐下风过星点雨滴溅到脸上。
梅长苏一向都怕极了这种寒得入髓的天气，刺骨。
景琰也习惯在他犯寒时握住那双手，白皙的皮肤冷得像回暖时湖上的薄冰，透着微乎其微的生命力。
景琰爱极了这个人，也包括这双手，用体温温着，直到手暖到泛着淡淡的粉红才在手背落一个吻慢慢放开。
景琰觉得回忆他们每一个瞬间都犹如一根银针，顶头的纹样精雕细琢，但忽视不了针尖依旧锋利。
人最终还是跟了出来，清秀的脸掩不住眉间的憔悴，蹙着眉望着花园的石径上被打落的梅花，本饱满的花瓣终是敌不过，雨水将它蜷成一团，汤汤水水地流一地。
清冽风骨也不过附于一俗躯，又何人无七情六欲呢？
恩义不复，求而不得，又岂是一句缘薄抵得过。
唯独他，不行。
一切都揉成一曲叹息。
梅长苏对上了景琰的眼睛，眸间都是道不出的哀戚，张着薄唇却又欲言又止，扯了扯嘴角，转过身去只现一个黯然的背影。
景琰，你回去吧。
薄衣被慢慢褪去，揽入怀中，一宵纵香。
冰凉的液体从眼角滑落，无声无息地没入枕边。
如梦初醒。
少时霓凰与他们一同玩耍，青梅竹马间几乎无话不谈。
若能在叠叠树影下如水般流尽了属于每个人的生活，最后晚霞残阳下回味满怀的年少柔情。
但不知不觉却变了样。
一日有人唤了霓凰出去，归时霓凰满脸喜色，少女的脸颊透着嫣红。
林殊本是趴在地上看书，阳光透过枝叶的间隙滑出碎影照在腰上，他歪着脑袋瞧了霓凰一眼。
有何好兴奋。
今日母亲带了绣娘要为我定制嫁衣。我还看见了嫂嫂，景琰哥哥你不去看吗？
景琰最近要娶侧妃，当然皇子的婚姻由不得自己，这个大家心知肚明。
霓凰又开心地跑开了，再次留下了林殊和景琰两人，林殊垂下眼没有说话，脸色却白得如霜，染着愠色，坐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跑回了内屋。
景琰急忙起身，也顾不得踩到了长衫被绊了一下，追着林殊跑去。
双手有点无措地抚上对方的脸，细碎的吻落在眉间，心中爱慕之意如西湖上的涟漪一弧一层。
可以看见颤抖的睫毛在脸上垂下的阴影。
风摩挲着竹叶，掩住了房内细碎的呻吟，唯有架起的铜镜映出两具年轻的躯体交缠。
如今真是天大的讽刺，仅十三年却犹如历尽沧桑，梅长苏也不再会如当初那般吃这些醋，他也折腾不起。
景琰身上要背负着与其身份对等的一切。
梅长苏的旧疾还不时复发，白绢的丝线沾着血痕，孱弱的身子如在秋风中瑟瑟发抖的枯叶，缓过来时眼睛已蓄满了泪水。
如今回想，不过是花开得多艳丽，终是逃不过埋入黄土的命运。
拖着病躯不知阳寿还剩几何，他给不了景琰想要的，站在景琰身后的如孤魂的一袭白衣，终究会替成站在景琰身旁那着熠熠红衣的家世显赫的女子。
平添酸苦。
双眸淡然得如渗着悲愁的秋水又裹着苦意。
倚着马车窗，马车辘辘地沿着宫道一路，脑袋随着马车的颠簸轻轻摇晃，可以听见清脆的铃声。
路过一处矮墙，墙边飘落着几朵梅花，抬头望去，缘是露出了一截梅。
宫里有梅树？
有，太子辟了一处植了满园的梅。
我想去走走。
梅长苏静静地站在梅树丛里。
望着梅林深处女子衣裳上一针一线绣的梅花在阳光下映着柔和的光辉，男子一身红衣金绣，刚毅的脸上显着沉稳。
一瞬间露出了怯意。
梅长苏倚着一棵梅树，只觉得头脑发昏，指尖抠着树皮，觉得疼便慢慢松手，却又剧烈地咳嗽起来，喘得痛入骨髓。
谁？
惶恐地转身，看见两个慢慢接近身影。
自知早已物是人非却仍觉得被心酸吞没。
叠叠梅林他不知该走向何处，最终还是站回了原地。
景琰身边的女子眉目如画，晨光下年轻的脸蛋盈着笑意，如烟雨朦胧般温柔。
梅长苏秀眉蹙起又强隐着情绪，忽又释然般苦笑，又有什么好执着的。
双手鞠于身前行礼，在阳光下拖着瘦削的影，对着景琰行了一礼。
草民苏哲，拜见太子殿下。
缓缓侧过身子，如往常一般的神情，可声音在唇齿间如同被挤压出来，掩不住如蒙了灰般沙哑。
拜见…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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